【山紫】【刘星x夏雪】多年以前(七)

  • 是的你没看错,你爷爷关注的文手更新了(。)

  • 去年下半年乱七八糟爬了一堆墙,也发生挺多事的,辛苦紫妹了。兜兜转转回来一看,他俩还是没变,真的挺难得的。真好。

  • 感觉这章有点不是很在状态,质量可能有所下降,字数也少了,先预警一波啦。

  • 预计下一章完结,可能还有番外。等我!!!





  夏雪做了一个梦。梦里她回到十五岁那年,身边放着一个小小的红色行李箱,在爷爷家等爸爸来接她。爸爸在几个月前新娶了一个后妈,后妈带着一个比夏雪小三岁的男孩儿,还有她的亲弟弟,就这么组成了一个家。……她即将要加入这个家了。一个她不愿称之为家的家。

  她左等右等,从午后一直等到暮色四合,却怎么也不见爸爸来。该是吃晚饭的时间了,她不知怎么,就遥遥看见爸爸和后妈的家里升起炊烟,一盘又一盘的菜肴被摆上餐桌。男孩子们嬉笑着爬上餐椅,高举着碗筷,向桌上的大鱼大肉发起进攻。夏雪闻见红烧肉的味道,肚子饿得咕咕直叫。她踮起脚尖喊了一声“爸”,然后又一声,再一声。

  她的爸爸始终没有回头。

  “喂。”身后有个声音说。“省省吧,你爸不要你咯。”

  她回过头,看见个矮她大半头的小男生,胳膊腿儿细得像麻杆儿,下巴尖尖,趁得一对儿亮晶晶的圆眼睛愈发得大。小个子男孩模仿着大人,以一种有点滑稽的姿态单手撑墙,他咧开嘴冲她笑,拉长了声音怪腔怪调地叫她:“乖——乖——女——”

  “刘星!”她忽然找回了自己应有的语气和措辞。“你把话给我说清楚,什么叫我爸不要我了?”

  男孩嘿嘿嘿地笑:“这不是说得挺清楚的吗?就是他不来啦,小雪,没人要!小雪,没人要~”他一边用奇怪的节奏唱起歌,一边幼稚地吐出舌头。夏雪觉得这时候她应该表示一下自己是真的被惹恼了,她把脸埋进手心,低声啜泣起来。

  那边的声音忽地小了,然后停了。刘星小心翼翼地凑到她跟前。“哎……你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。”他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心虚,嘟嘟囔囔着在她跟前左摇右摆,试图去看她的脸。“你,你是不是装的啊……是不是就想看我挨骂?你心怎么这么黑呀?”

  夏雪恶狠狠地瞪着他:“道歉。”

  十二岁的刘星躲开她的目光:“生什么气啊,至于吗,真玩不起……”

  然后他在她眼前忽地窜高;十五岁的刘星仍是一副不着调的嘴脸,哼唧着说:“都多大的人了,还动不动就哭。”

  接着是十八岁的他,高高瘦瘦,双手插着兜,书包松垮地搭在肩上,一脸贱兮兮的笑:“哟哟哟怎么啦?谁欺负你了我去收拾他。”

  夏雪不满地作势要打他:“还不就是你吗?贼喊捉贼。”二十岁的刘星出现了,已经是眉目清秀的青年模样,他挑起嘴角,抬手在自己脸上轻轻扇了一巴掌。“行了,我替你出气了。”他朝她走近一步。

  夏雪很给面子地破涕为笑了一下。下一刻,是二十三岁的他,朝她伸出手来,脸上的笑容这么多年来,从未变过模样。“走吧,小雪。”他说。“咱们回家。”

  她握住他的手,和他并肩而行,踏上一条很长的路。路的尽头是他们共同的家,十年来一如往常,装载着饭菜的香气和遍地泼洒的笑声,和暖黄色的灯光一起从窗口溢出来,沁入她的心肝脾肺,填满她的全部,就此支撑着她走下去,一直走下去。

  他们的手指紧紧交握,他的体温就这么毫无隔阂地被传递到她的身上,就如同雪夜里一盏热茶,双手隔着厚厚的杯壁捧上去,就有暖流顺着手臂,一步步攀上整个身子。她浸入这份温暖里,悄然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。

  夏雪醒来时,听见手机在耳边不知疲倦地叫。她躺在那想了一会儿,才意识到今天周六,理应不该被闹钟吵醒。

  她拿过手机一看,屏幕上是一串号码——她至今没把这个号码加入通讯录,也不知道是在瞎坚持什么,但是这无法改变任何事情,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来电的人。

  “喂,元宵节快乐!”电话一通,就听见林志恒笑嘻嘻的声音。“下楼来,带你吃好吃的去。”

  “……”夏雪揉着眼睛回想了好一会儿,“不好意思,你什么时候约的我来着?”

  “现在。”

  “……你在哪?”

  “你家小区门口,门卫不让我进。你说他也真是的,我看着很像坏人吗?”

  “你有没有想过,”夏雪一字一句说的咬牙切齿,“也许我今天有别的计划呢?”

  林志恒嘿嘿地笑:“得了吧你,你一大龄剩女,还有人约?也就我愿意——”

  夏雪终于忍不住了:“你他妈有病吧?”

  “……啊?”林志恒很明显懵了一下,又试图打圆场一般地,语气还是不以为意。“女孩子别说脏话,多不文雅。我知道,你是不是要洗头化妆什么的,给你半小时够吗?”

  “不用,十分钟就够。”你丫还真就不值得老娘洗头化妆。

  十分钟后,夏雪家居服外面套羽绒服,没洗头没洗脸纯素颜地出现在了小区门口,一眼就锁定了那辆白色奥迪。她走近的时候,听见车锁被打开的声音,她却从挡风玻璃前面大摇大摆地绕过去,俯下身敲了敲驾驶座的窗户。

  林志恒摇下窗户,笑嘻嘻地看着她:“这就是你约会的配置啊?太简陋了吧。”

  “谁告诉你我是来约会的?”

  “……那直接开房倒也不是不可以,就是我没怎么准备……”

  “滚。”夏雪说。

  林志恒愣了一下,脸上的笑容消失了:“……你什么意思?”

  “字面意思。”夏雪只觉得心跳得赛鼓点,血脉随之跃动起来,一声一声敲打在她的耳膜上。“我来,叫你滚远点,不要再跟我见面了。”

  “可是一个月还没到……”

  “再多忍受一秒我都要死了,还一个月?”夏雪嗤笑一声。“就这样了,互相拉黑吧,就当这半个月的事儿从没发生,再见。”

  她直起身子,转头往回走。林志恒猛地按了一下喇叭,身后传来他气急败坏的喊声:“夏雪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!你这样的女的老子想搞几个就搞几个,你自恃清高个什么劲儿呢!”

  夏雪感到一阵反胃。她裹紧外衣,压制住回身驳斥的冲动,飞快地刷开小区门禁。林志恒见她没反应,下车追了两步,却被门卫拦了下来。

  “你回来!你他妈给老子说清楚,我招你惹你了你一天天的不给我好脸色?——操你大爷的,你拦什么拦?情侣吵架没见过吗?少他妈多管闲事!”

  夏雪听见身后一声闷响,转头一看,门卫正捂着脸,却还是死命抓住林志恒不放手,后者则脸红脖子粗,紧握着拳头,看样子是还想瞅准机会再来一下。

  “姑娘快跑!”门卫小哥还颇为悲壮地在那冲她喊。“我叫保安了!快跑啊!”

  要不是夏雪一肚子气,可能当场就笑出声了。她朝这位恪尽职守的好心人遥遥喊了声谢谢,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家。直到她好端端地坐到自家沙发上,林志恒的咒骂还回响在她耳边。她把脸埋进抱枕里,突然觉得有点好笑,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,她从一开始就不该抱有期待。

  她坐在那里好久,满脑子都是些零零碎碎的记忆:她小学时候养的金鱼,才一个星期就养死了;爷爷家的花花草草她也试着侍弄,结果活生生浇死一盆多肉;初中时学校门口的流浪猫,她时常拿些火腿肠去喂,却在一场大雪过后,在马路边看见猫的尸体;高中时的闺蜜,如今也慢慢淡了联系,沦为朋友圈的互赞之交,只有趁着年节祝福时的寥寥几句寒暄,字里行间是再也找不到共同话题的不尴不尬;大学的初恋,现在也算是彻底断了吧,要是她狠心一点,或许那些玫瑰色的回忆还不至于被如此玷污,还能被称作是“回忆”。林林总总算下来,这么多年她竟抓不住一个可以长久维持联系的人或物;她忙着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左右逢源,回头一看,原来她沿途曾落下那么多东西。

  她的思绪被另一个电话打断了。她甚至懒得看打来的人是谁,就随手接了起来,懒洋洋地“喂”了一声。

  “走啊小雪,咱回家吃元宵去。”

  一模一样。语气、声音、甚至结尾的那声笑,都和她梦里的一模一样。夏雪把脸更深地埋进抱枕里,觉得眼眶发酸,一点该死的鼻音就这么顺势粘了上来。“什么时候啊?”

  “下午吧,看你。”刘星说。“妈说晚上五点开饭,我觉得我们也不用去那么早,反正去了也是听她唠叨,不到七点估计吃不上什么东西……你怎么哭了?”

  “我没哭,我感冒了。”夏雪闷闷地吸着鼻子。

  “哈哈哈哈行呗,那你多喝热水。”刘星的语气很微妙,就差点没把“我没买你的账但为了给你面子我就假装相信你一下”这句话直接说出来了。

  “……混小子。”夏雪彻底放开了哭腔。“你要是觉得你姐平时待你还不赖,就赏脸来陪我聊聊天吧,请你喝咖啡。”

  一听到又可以白吃白喝,刘星一叠声儿地答应下来,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出他小鸡啄米般使劲点头的样子。夏雪去洗了把脸换了件衣服,又涂涂抹抹一番,让自己看上去好歹不那么狼狈,全程也不过十五分钟,但等她走到家附近的咖啡厅,竟比刘星还晚了一会儿。

  “失恋了?”刘星的表情和语气怎么看怎么像幸灾乐祸。

  “你笑个屁。”夏雪白他一眼。“就……也不能算失恋吧,毕竟恋都没恋呢。”

  “那你哭什么?他把你甩了还是把你绿了?”

  “这个,严格意义上是我甩了他……”

  刘星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摇起头来:“哇,你们女人真的好不讲道理。”

  “不是这么回事儿。”夏雪把餐巾纸揉成一团丢到他身上。“你好好听我说,就今天上午呀……”

  夏雪尽量简要地讲完了全程,唯独详细复述了林志恒对她破口大骂的部分,发泄似的,把他描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大猪蹄子,末了还加一句:“我真的是后悔死了,当初脑子进水了在垃圾堆里找男朋友。”

  刘星听完后,给出的第一句回应是:“那门卫挺敬业哈,你回头可得好好谢谢人家。”

  “那是当然,我就想着改天给他送点糕点什么的。”夏雪急躁地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。“你别转移话题啊,这事你到底怎么看?”

  刘星望着天花板作深思熟虑状,还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:“依我看吧……”他停顿了好久,就在夏雪以为他走神了的时候,他又开始叹气:“你这个脾气确实发得有点莫名其妙,以他的双商,无法理解也很正常……”

  “白眼狼啊你,胳膊肘往外拐?”夏雪又丢过去一个餐巾纸球。“根本没有莫名其妙好吗?他这几天一直都是这种态度对我,上周末又是提前不打声招呼就硬要拉我去逛故宫,逛什么故宫呀故宫里全是人,谁没看过似的。我跟他讲了别来这套,他还是不改,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劣质PUA组织学来的尬撩技巧。”

  刘星“啧”了一声:“你别把人想得这么坏,没准儿他是从霸道总裁小说里学的呢。”

  “这年头霸道总裁都不这么写了。”夏雪突然觉得不对。“哎我说,你怎么回事啊?前些天你不是还对他恨得牙痒痒吗?怎么的,就喜欢跟我唱反调啊?”

  “没有没有。”刘星笑起来。“你这不是迷途知返了嘛,我也就不用费心劝你了。孺子可教,孺子可教啊。”

  “孺什么子!”夏雪伸手一摸,发现手边没餐巾纸了,干脆把自己的围巾卷成一团扔过去。“我迷途知返也不是你劝的,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!”

  刘星嬉笑着反手把围巾扔回来,他们就这么玩起抛接球。他们的动静引得路过的服务员都侧目,大概是在想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。夏雪也觉得自己怪幼稚,但就是停不下来,不想停下来。普天之下可没有几个人,能让她再做一回爱玩爱闹的小姑娘。

  ……安全感,她意识到。这种感觉可不就是安全感。在他面前什么也不必考虑,什么也不必顾忌,不必费心打扮,不必哭也不必笑,不必曲意逢迎,更不必拐弯抹角。要是谈恋爱也像这样,是不是也挺好的……

  夏雪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,那些被她刻意压下的思绪又开始回涌;窗边的落地灯,楼底的一支烟,梦境里令人安心的温度。……她鬼使神差地停下了动作,又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:“你好长一段时间没交女朋友了吧?这可不像你啊?”

  确切地说,是从两年前开始就……有一天早上她收到他一条莫名其妙的表白信息,措辞间明显不像是写给她的,却让她心慌了好久,胡思乱想了大半天,接到他的电话才放下心来。她在那个上午想过无数个万一和也许,她该如何拒绝,或者不要拒绝?那件事过去之后他们心照不宣地谁也不再提起,她事后也为自己的自作多情而啼笑皆非,可是现如今……

  “哪有?”刘星的语速比平常快了一点。“我前几天还约……约住你隔壁那个美女喝茶呢,想不到吧?”

  这句话几乎毫无破绽,除了……“我隔壁住了个老奶奶。”夏雪轻声说。

  “那就是住你楼下的,要么就是楼上的,我记不太清了……不是你说她一个老奶奶干嘛一个人住哪?出了意外也没人帮衬着点,多危险。”

  刘星笑得仿佛无事发生,但他的嘴角分明僵硬了。夏雪有种感觉,他们都在思考要不要就这么放过这个拙劣的谎言,还是干脆就趁此机会……

  夏雪低下头望着自己杯子里只剩一个底儿的咖啡,洁白的杯壁上沾满细碎的泡沫,是泥土的颜色;漂亮的拉花也被肢解,变成留在杯口的奶渍,再怎么高雅的食物,最后还不是只剩下丑陋的残渣,在脏盘子里固执地苟延残喘。还不如一开始就去吃大排档。两年前刘星被女朋友劈腿,就拉着她去吃大排档,他们谈天谈地谈人生,一直聊到后半夜。半年前她工作不顺,他们也是找了个晚上一起压马路,在夏末的夜晚从地坛一路走到故宫。从什么时候开始,像这样的谈心已经成为了他们间的惯例呢, 从什么时候开始,唯一熟悉到能够使他们彻底卸下心防的人,已经成为了彼此?

  “你呢?”刘星突然间再次开口。“林志恒是彻底吹了,你还有别的候选人没?要不要考虑一下……”

  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。夏雪猛然想起几天前的夜晚,他也说过类似的一句话,也是话说半截就吞了回去。

  你就不能考虑一下……要不要考虑一下……

  ……考虑一下我呢?

  “算了,都是成年人了,互相暗示来暗示去的也没什么意思。”夏雪喝掉最后一口咖啡,说道。“你老实交代吧,我把你当弟弟,你是不是想上我?”

  她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出这句话,出口的那一刻,却忽地不确定她想要得到什么样的回答。玩笑话当然要同样以玩笑话回应最合适,可是在这个时代里,大家都爱趁着愚人节表白,又怎么能确定玩笑里有几分真呢?

  刘星像是被什么噎住了。他瞪大眼睛看了她很久,才咧开嘴,露出一个有点别扭的笑容。“什么上不上的。”他低声说。“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龌龊的人吗?”

  没有否认,也没有转移话题。夏雪莫名地松了口气。“我那天从楼上看到你了。”她说。

  刘星盯着桌面,“哦”了一声。他没问是哪天,也没问看到他干什么了。他耷拉着肩,双手在桌上紧握成拳,像一个等待判决的犯人。夏雪突然间于心不忍,这么一个活力满满的年轻男孩儿,可鲜少这么沉默,她又何必把话说绝,给自己也不留退路。

  “我……我最近心思挺乱的,工作又忙,没工夫想感情的事儿。”夏雪小心地斟酌着词句。“反正我还年轻,这事……不急。”

  刘星抬头看了她一眼,满脸都写着迷惑,她的话中之意显然是直男的情商参透不了的。“什……什么意思啊。”他小声问道。

  “没什么意思。”夏雪招呼服务员过来结账。“先好好过节吧。爸妈不是这个月结婚纪念日吗?又赶上情人节,估计又得好一通折腾。”

  刘星应了声好。夏雪顿了顿,深吸一口气,继续道:“最近也不下雪啦,你就不用来接我了,我自己回就行。这段时间麻烦你了。”

  刘星又道一声好。“都是自家人,何必那么客气。”他分明也在客套。

  她付了账,两个人一起静默无言地穿上外套、戴好围巾,一前一后地朝门口走去。他们路过夫妇、情侣和一家三口,独自坐着、不知道在和谁发消息的少年,对着手机激烈地说着什么的女大学生,面无表情盯着电脑屏幕的白领,默默垂泪的中年女人。不大不小的咖啡厅浓缩了那么多种人生百态,各自有各自的活法,他们短暂地共处一室,从此谁和谁也不相干。一辈子遇到过的人里,能相识的概率都微乎其微,更何况是结伴而行。真是奇妙。

  “……我的意思是,”夏雪朝着刘星比她高大半头的背影说道,“过段时间再说吧。”

  刘星借着扶门的动作,转身看了她一眼。这次他依然说好,只是瞳孔里有光。

  当晚她吃了一肚子元宵,没有搭他的车回去,而是住在了父母家。她走进自己那间久违的小卧室,躺在床上,仔细端详墙上贴着的那些卷了边的海报,有韩国偶像团体的,有动漫人物的,也有经典电影的。尽管搬过一次家,她从少女时代起曾真心倾注过感情的那些事物,终究也不是一丝痕迹都没有留。

  刘梅敲开她的门,给她送了一盘水果。她没有在夏雪说过谢谢后就转身离去,而是和她一起并肩坐在她的小床上。也许是出于母亲或者过来人的直觉,她一眼就看出女儿有心事,做贼一般地悄声问了一句:“失恋了?”

  “呃……不算吧。”夏雪回答完才意识到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听见这个问题,给出的答案怎么却大相径庭。

  刘梅一脸了然地点点头:“跟你相亲的那男孩儿,人家不喜欢你?”

  “也不是……”夏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。要是实话实说,是前男友利用她身边的人来纠缠她,那刘梅指不定又要怎么说教。

  “那就是你没看上人家?”

  “……哎这个事太复杂了改天再跟您解释吧。”夏雪决定采取蒙混过关战术。

  刘梅笑了一声:“是不是嫌我烦了?”

  “没有。”夏雪的求生欲极强。“就是我最近有点儿累,就……懒得想那么多。”

  “唉……”刘梅伸手搂住她的肩,“其实吧,妈也不是非要逼你结婚,妈也知道,你们这代人有自己的想法了,要追求独立了,要搞单身万岁了,什么这个那个的,但就是……我怕你要没个伴,剩下的日子,一个人太苦了。”

  夏雪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她想了许久,才答一句:“只要是我自己的选择,我不怕苦。”

  “可不是嘛,我们小雪呀,从小到大都那么优秀,那么有主见。”刘梅摸摸她的头发。“那些个臭男人才配不上你,要找也肯定找个条件好的,找你喜欢的。这么多年我把你当亲闺女看,还能不知道你的脾气?就是倔,我们老一辈整天咸吃萝卜淡操心的,你肯定也不会听,是吧?”

  “妈……”夏雪不禁感叹一句,“没看出来,你思想觉悟还挺高的啊。”

  刘梅笑了两声:“道理谁不懂啊,我其实就是忍不住……我想着我年纪也大了,好歹能再为你们仨孩子再做点事,说白了就是图个自己心安。你呢,你做什么决定,我和你爸都支持,就算你哪天给我领个姑娘回来,那也行,没事儿,横竖是个伴儿,后半辈子也不至于孤苦伶仃。你要是真觉得自己一个人也没问题,你说我也拦不住……”

  夏雪用一个拥抱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。“妈,谢谢您。”她说。“我会照顾好自己的,相信我。”

  “我当然信你,你们三个里可就你最可靠。我和你爸还指望着你挣大钱给我们养老呢。”刘梅拍拍她的背。“行了,早点睡。这几天忙坏了吧?瞧你都瘦了。”

  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妈妈,才会觉得你瘦了是件坏事。夏雪彻彻底底地放松下来。不管怎么说,是回家了。

  她那天晚上梦见冰雪消融,泥土抽了新芽。长路尽头的灯光环绕住她,带着初阳的温度和风的质感,回头看一片风吹草绿,碧空如洗;雨点淅淅沥沥地踏进梦里,融在枕头上。——是春天到来的声音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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